【獒龙】问题儿童
张继科蹲在厕所旁边的角落抽烟。
商场里的空调太足，四面八方呼呼吹来冷风，不要钱似的，站到哪儿都能沾着点寒气。
张继科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，不知是有人在想他还是骂他。
进出往来的男女停了脚步悄悄打量他，交头接耳，窃窃私语。
张继科不耐烦，抬眼一瞪，黑社会大佬都要退让三分，成功吓跑了想要凑过去看他的熊孩子。
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。
张继科掐了烟，摸出手机接了电话。
“你人呢？”对方的语调冷淡，又夹了些鼻音。
“我在厕所门口。”
“哪个厕所？我去找你。”
张继科抬头往四周看了看。
“就六楼靠近南门的。你在哪？”
“我在……昂……”
对面沉默了一阵。张继科叹口气。
“我去找你吧，你站在原地别动，别到处乱跑。”
张继科起身，进男厕洗了把脸，站在通风口等身上的烟味散去一些。
张继科是在三楼靠北门的位置找到马龙的。
马龙背着个美队盾牌的双肩包，刘海软塌塌的，像刚下课的高中生，正趴在玻璃柜前看手办。一束灯打下来，整个人都透着柔和的白光。
张继科看一眼头顶“玩具城”三个字，旁边是儿童游乐池，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塑料球，其中一颗蓝色的弹到了外围，径直滚到马龙鞋边。
马龙弯腰把它捡起来，捏在手里揉揉搓搓，玩了一会，待张继科走近他的时候，转身把球递给了他，扣在拉链上的棕色小马挂件跟着他的动作晃。
“你果然在这啊。”
张继科接过球也玩了一阵。
“崽子找到没？”
马龙摇头。
“我还以为他在这……”说完，又看了一眼柜子里的钢铁侠。
张继科回他：“你以为谁都像你……”
对方瞥他一眼，张继科住了嘴。
马龙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一瓶饮料，这会儿饿着，心情有点坏。
“你看你，晒这么黑，还有纹身，崽子都被你吓跑了。”
张继科觉得憋屈：“我靠，我有纹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，还不是你陪我去弄的？再说，又是你说我黑点有男人味……”
马龙抿着嘴不说话。
过了一会，才皱着鼻子一脸嫌弃地嘀咕：“什么男人味，我只闻到你身上的烟味。”
张继科动动嘴唇还要说什么，商场广播响了起来。
“马悦卿小朋友的家长请速到一楼服务中心领回您的孩子。重复一遍。马悦卿小朋友的家长请速到一楼服务中心领回您的孩子。”
两人对望了一眼。
张继科对他说：“你别噘嘴了，咱俩快去一楼领孩子。”
小崽子坐在有小狗图案的儿童座椅上晃着两条小肉腿，安安静静地看电视里播猫和老鼠，看上去一点都不慌张，被动画片里的搞笑情节逗得咯咯直笑。
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看见两个男人风风火火闯进来，一个高点儿一个矮点儿，一个黑点儿一个白点儿，也都长得挺好看。
女孩的视线在他俩身上来回荡了几圈，开口问道：“你俩谁是马悦卿小朋友的家长？”
“我。”两人异口同声。
马龙偏过头瞪他，张继科耸耸肩。
女孩皱起眉毛：“你俩到底谁是马悦卿小朋友的爸爸？”
“我。”两人思想统一。
女孩有点咋舌：“呃……那谁是‘妈妈’？”
“他。”两人高度默契。
“……”
三个人都显得有点尴尬。小崽子笑得更开心了。
“张继科儿你别闹了！”马龙抬手掐他手臂，拳头落在肩膀看着软绵绵的没什么力度。
女孩心想，她是不是直接叫保安来处理比较好？
马龙从双肩包里翻出小崽子的少儿身份证。
“实在不好意思，这孩子是我外甥，我姐到外地出差去了，我俩这是帮忙带小孩呢。”
女孩看了看身份证，还是将信将疑。
马龙轻咳一声，板起脸喊道：“马悦卿！”
沉浸在动画片里的小崽子终于回过神来。
“啊，是马龙和继科儿！你们终于来接我啦。”
马龙揉揉眉心，觉得头疼。
“要叫舅舅和张叔叔。”
“好的，我知道了，马龙和继科儿。”
小崽子从椅子上跳下来，迈开小短腿扑到马龙和张继科身旁。
马龙鼓了鼓脸颊，还要纠正他：“都说了要叫……”
“有什么关系，他喜欢叫啥就是啥呗。”
张继科把小崽子抱起来，这下小崽子就跟他俩“一样高”了。
小崽子向他摊开手心：“马龙，我的冰棍儿呢？”
马龙一愣，刚才忙着找孩子，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。
“你等会，我现在去给你买……”
马龙转身就要往外走。张继科把崽子放回地上，喊了马龙的名字，几步走过去，挨着他的肩膀往前走。
“我陪你去吧，好不容易找到小的，我可不想再找大的。”
“张继科儿，你啥意思啊你。”
“没什么意思……就是这里太热，外面凉快……”
两人边说边往外走，步伐一致，脑袋都要黏到一块去，虽然是某人故意为之。
被晾在一旁的女孩终于从惊呆的情绪中回味过来。
她问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动画片儿的小崽子。
“你舅舅有女朋友嘛？”
小崽子抬头，眨了几下眼。
“我不知道呀，可能没有吧，平时都是继科儿陪着他。”
“噢，那继科儿有女朋友嘛？”
“昂……应该也没有吧。”
女孩心里大喜。
小崽子却又摇摇头，补了一句：“小姐姐你真笨，你难道没看出来继科儿喜欢我舅舅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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